组诗－－2002.12.23整理

▉抑郁 一个男人在雨天里行走 他的裤管潮湿 表情潮湿 他满脸的青春痘 倾斜的雨伞拖泥带水遮住他的半张脸 还有鼻子和眼睛 他紧闭的两片嘴唇像一朵衰败的菊 很久没有浇水了 如果再这样习惯下去的话 他可能就真的会这样习惯下去 就像一只久置着的墨水瓶 想怎么打也不会打不开 ▉看电影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我想起了两个小时以前 当我还在看电影的时候 我不是像现在一样躺着没睡着 而是站立在人群里 伸长脖子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外面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▉欲望 我将一只气球吹大以后 继续 吹 气球暴了！ 我到是希望暴的是我的欲望 早知道有些东西在膨胀之后会受到限制 尖锐和脆弱 就是说气球想暴就暴的 ▉二次影子 我又看到自己的影子 在深夜里行走，而且走的很远 连我也跟不上他 是否我们走的路子 岔道？ 朝外面的窗户打开着 我真想跨过那个夸夸的窗台去追赶 那个已经不是我的了的影子 ▉收拾 我拿出以前的一摞手稿 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里面飞出来的线条死死地缠住我 具体部位是眼睛和胳膊 我顺便摸了一下自己冰凉的脚指头 ▉下雨 雨一直下着 雨一直在噼里啪啦地下着 雨一直在一部电话里面下着 雨一直在两个人的嘴唇边上下着 却下在昨天的话筒边 雨下得很罗嗦 真想干脆拔掉电话线 ▉凤凰 一只比别的鸟多几根翎毛的 大鸟，样子很漂亮 尾巴也翘地非常精致 它常常会被捧起来 它不会飞，像一只鸵鸟 它觉得自己的供奉已经很丰富了 它不需要飞翔就已经很高了 因此我没看到过它飞翔 它被反复地雕刻在高尚的婚姻里 被精工细作之后以高价卖出 在我贫困的父母那里 他们结婚时候的两只箱子也刻着两对金凤凰 ▉我们的背影 我们的叹息还存在着 我们并排的背影 很长。 有时候还会交叉在一起 那时，谁还能够分辨 黑影里面混乱的成分 那么就请抹去外圈的 光晕，这是多余的 其中，会有我一架虚空的骨骼 ▉阅读 我走进一片森林 那里有前人走过的痕迹 有的脚印很深，有的很浅 我模仿鸟鸣，从一棵树跳到另外一棵 石阶是弯曲的，横亘着 铺在高低的交界处 我很小心地在上面走着，前瞻后盼 我也相信许多人都和我一样 不是专程赶来看风景的 ▉12月17日夜晚 ——致父亲 这是一种声音的积累 稀疏的村庄独自闪烁着烛火 分离开来的土地和天空 之间充满黑暗 劳作的气息依然 无法沉淀， 农人手里的活还没有忙完 我想起家里的父亲了 黑夜里穿行的车身，忽明忽暗 像一朵朵败落的菊花 朝一个方向无止境地坠落 2002.12.23整理 本贴由山叶于2002年12月23日20:11:26在乐趣园〖石牛斋〗发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