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花冷月孤舞 |
我要的只是一场烟花。我是一个用胭脂在玻璃上写字的女子。
爱过或恨过,无关紧要,我用一柄快刀删去了生命中一切细节。 白棉布长裙,给结上黑色的流苏,一把相思系于颈间,鲜红得如同墙上皮影如血的唇。曾给它写过几句诗:谁在牵引我的命运,空洞的眼,一些谶语盛开于鲜红如血的唇,我的心只看见自己。如今却都淡忘了,刀快时连风亦可断,何况是几句残诗。 一直以来,我都买一种叫夜玫瑰的香水,有点淡淡的忧郁的诱惑。只是固执地喜欢它的名字:玫瑰在夜里自己诱惑着自己罢了。有种苍白的孤独。 我喜欢烟花,华丽至生命的极致,然后下坠至虚无,很畅快淋漓的死亡。每次燃尽之后,我就开始喝酒,但总也不醉。通常不醉的人才会发现有时清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,特别是在你想忘掉一些东西的时候。那时,我想忘掉的东西似乎特别多。 他和我总喝着同样的酒。很烈的酒,不加冰块。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。或许那些边际都只存在于我们的眼里。但我始终搞不懂那些边际对我或对他究竟是远还是近。我们都不曾也不愿去看。那日,他看了我很久,终于伸出手来,但他很认真地强调着:是一场烟花。我举杯向他,他的眼睛隐在一片阴影里。我突然看不清他的神情。只记得他说过,我们是相似的人,都想向生命索取一场烟花。那夜,我的眼睛似乎很明亮,我似乎醉得很厉害。 游戏有游戏的规则,游戏的规则是不容更改的。我们的赌注是一场烟花,输或赢也只是一场烟花,没有人会一无所有,只是我们都输光了今生唯一一场烟花。 他说他没有预料到背叛是如此轻而易举如此措手不及,而他曾是如此冷静如岩。他并不知道我们都违背了游戏的规则。我开始反复在玻璃上写着同一句话:你的烟花绽放于我的掌心。那些玻璃上的文字仿佛世纪末的黑洞,我终于明白了“沉沦”里快乐与悲哀是无法分割的。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,长发柔顺得像只初醒的猫。我从他的身边走过,是一个陌生人,或许夜玫瑰的香味会让他的眉头皱起一点点。也许他终于找到了烟花之后的平静,我举起杯向那个空位说了一句我自己也不懂的有关祝福的话。那夜,我没有醉。 很多年以后,我收到了一封叫“烟花”的人从法国发来的E-mail,我知道是他,他说他现在很幸福,尽管他不爱她。他说起最后一次见我并且擦肩而过时,夜玫瑰的味道。他没有说起烟花。那日,我看见有人走来,然后在雨中,从我在窗上斜划的水痕里走出去。突然,绳断了,一颗颗相思滑下指间,铮铮了一地。 再后来,我去了另一个城市,换了手机号,那个信箱也不再打开,于是消失在虚无里,像一场烟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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