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前驱的血
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在今天和明天之交发生,在诬蔑和压迫之中滋长,终于在最黑
暗里,用我们的同志的鲜血写了第一篇文章。
我们的劳苦大众历来只被最剧烈的压迫和榨取,连识字教育的布施也得不到,惟有默默
地身受着宰割和灭亡。繁难的象形字,又使他们不能有自修的机会。智识的青年们意识到自
己的前驱的使命,便首先发出战叫。这战叫和劳苦大众自己的反叛的叫声一样地使统治者恐
怖,走狗的文人即群起进攻,或者制造谣言,或者亲作侦探,然而都是暗做,都是匿名,不
过证明了他们自己是黑暗的动物。
统治者也知道走狗的文人不能抵挡无产阶级革命文学,于是一面禁止书报,封闭书店,
颁布恶出版法,通缉著作家,一面用最末的手段,将左翼作家逮捕,拘禁,秘密处以死刑,
至今并未宣布。这一面固然在证明他们是在灭亡中的黑暗的动物,一面也在证实中国无产阶
级革命文学阵营的力量,因为如传略〔2〕所罗列,我们的几个遇害的同志的年龄,勇气,
尤其是平日的作品的成绩,已足使全队走狗不敢狂吠。然而我们的这几个同志已被暗杀了,
这自然是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若干的损失,我们的很大的悲痛。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却仍然
滋长,因为这是属于革命的广大劳苦群众的,大众存在一日,壮大一日,无产阶级革命文学
也就滋长一日。我们的同志的血,已经证明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革命的劳苦大众是在受一
样的压迫,一样的残杀,作一样的战斗,有一样的运命,是革命的劳苦大众的文学。
现在,军阀的报告,已说虽是六十岁老妇,也为“邪说”所中,租界的巡捕,虽对于小
学儿童,也时时加以检查,他们除从帝国主义得来的枪炮和几条走狗之外,已将一无所有
了,所有的只是老老小小--青年不必说--的敌人。而他们的这些敌人,便都在我们的这
一面。
我们现在以十分的哀悼和铭记,纪念我们的战死者,也就是要牢记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
学的历史的第一页,是同志的鲜血所记录,永远在显示敌人的卑劣的凶暴和启示我们的不断
的斗争。
BB
〔1〕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一年四月二十五日《前哨》(纪念战死者专号),署名L
ASA。
〔2〕传略指刊登在《前哨》(纪念战死者专号)上的“左联”五烈士的小传。他们是
李伟森(1903-1931),又名李求实,湖北武昌人,译有《朵思退夫斯基》、《动
荡中的新俄农村》等。柔石,参看本书《柔石小传》。胡也频(1905-1931),福
建福州人,作品有小说《到莫斯科去》、《光明在我们的前面》等。冯铿(1907-19
31),原名岭梅,女,广东潮州人,作品有小说《最后的出路》、《红的日记》等。殷夫
(1909-1931),即白莽,一名徐白,浙江象山人,作品有新诗《孩儿塔》、《伏
尔加的黑浪》等,生前未结集出版。他们都是“左联”成员,中国共产党党员。李伟森被捕
时在中共中央宣传部工作,其他四人被捕时都是“左联”负责工作人员。一九三一年一月十
七日,他们为反对王明等人召集的中共六届四中全会,在上海东方旅社参加集会被捕。同年
二月七日,被国民党秘密杀害于龙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