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:您在教学过程中,非常注重引导学生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,而不刻意强调苦功。
欧阳中石:在学习上,有人在下苦功夫,却总不见效果。我在教学中强调:用智慧夺取时间。我总在寻找用最短的时间学习、掌握知识的方法,而且实践证明这种方法总是找得到的。在北京117中学,我自编语文教材,让学生主攻六法:字法、词法、句法、修辞法、思维法、章法。在初中一二年级,学生就可以学完这六法。我们作过实验,在高考语文进行半小时后,我们复印了考卷,由参加实验的初中学生答卷后封存。等高考阅卷结束后,请参加高考阅卷的老师按阅卷第一天的标准评判。结果当时东城区高中学生语文高考的平均分是52分多一点,实验班的学生是58分多,高出6分。连续两年,结果都一样。所以我认为只要方法对了,是可以快速掌握知识的。
记者:但是很多知识都必须靠下苦功才能学会,勤学苦练一直是很多人获取知识的唯一方法。
欧阳中石:论语开篇就是: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”学而时习之,怎么解释?这个“习”,是练习吗?你想想,学了,还练习,一定是不会,久久的不会,还高兴。有什么可高兴的?“惯习水性”怎么讲?特别喜欢练习游泳?不对。习就是精通的意思,时就是及时,学了就及时地精通它,用白话说就是一学就会,这才能高兴得起来。
总有人抱怨说学不会,这说明他学的方法不对头。学习靠两个方法,一个是硬背,必须记住的东西就一定要记住;另一个是推导,要善于举一反三,闻一知十。两个方法结合,就会得到好的结果。
所谓学,就是把别人的知识夺过来,学的时候目光要敏锐,要抓住它的特点,要毫不含糊。有的时候我想,咱们平常是不是真用心了?用了时间可能是真的,感觉到苦也是真的,但这不表明就是用心了。什么时候最用心?最聪明?眼光最敏锐?思维最激烈?是一些人考试作弊的时候!这个题不会,很想找点参考物。我要看别人一眼,只要看他两个字,不用太多,甚至只要看他答了几行,就会对我有极大的启发。这时候眼睛最敏锐,思维最快,最聪明,可我们一生用过几次呀?真用这样的心,有什么学不会的?要随时随地都用这样的脑子,那还得了?在学习上不是苦不苦的问题,而是会不会的问题。当然,这不是说不用任何时间、精力,而是尽可能地少用时间,用最少的时间得到最大的成果。
记者:寻找掌握知识、认知事物的规律,也是非常不容易的。而且每个事物都有其本身的特点,这是不是说,要找到很多规律才能学到相应的知识。
欧阳中石:我上中学的时候,班上有个同学,用一条绸布,没有他不能开的锁。可以说,他掌握了开锁的特点。有很多东西,方法一对就全行了。这个方法是什么?是逻辑。用一个办法可以代替很多办法,用很短的时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。掌握了这个方法,人就变聪明了。方法的问题解决了,认识事物就方便了。我在中学教过化学的“提纯”问题,一开始就想,怎么让学生明白化学是什么?我想起一首词曲,意思是把一块泥,捻一个你,塑一个我。将咱两个,一齐打破,用水调合,再捻一个你,再塑一个我。我泥中有你,你泥中有我……这不就是化么?化学就是把两个固体化成液体,再化合提纯结晶。这么一说,学生首先对化学有了一个比较形象的概念。可以说,很多文学的东西与理科是相通的。我们教师就是要让学生尽快地掌握知识,融会贯通,不能让我们搞了50年才明白的东西,再让学生也花50年的时间。
我教过数学、历史、语文、体育、美术、化学,学生的年龄跨度包括小学、中学、大学、研究生、博士生和博士后。我知道,学生在哪个阶段都有个坎,怎么帮助学生过了这道坎,这是我们老师要做的。教具体知识是一方面,教给他们夺取知识的方法,更有意义,更重要。教师要告诉学生学会的方法在哪里,学生自己就可以打开一大片锁。
记者:您讲的这些方法,确实是经验之谈。可是现在很多东西日新月异,几乎没有经验可以借鉴。
欧阳中石:中国古代有自己的学问,以《四库》说,虽不尽全面,不尽科学,但也把中国的学问梳理了一遍。过去以“四书五经”取士,就是因为当时的国家需要这样的人才。西学东渐,与中国的学问磨合了近百年,构成了一套完备的系统框架。20世纪末,西方这个框架又有了发展,于是西方的教育就有了一些变化,当然,我们也应当有相应的变化。为此,在我们面前有一个学科转换的大课题。与时俱进,深入研究、努力探索掌握知识、发展学科的规律、方法,而不能停止在某一层面上,这样才能保证学科的健康发展。在这个过程中,同样要找到发展的规律,科学合理地研究、掌握新的问题。这是我们教育工作的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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